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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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妩随意抽出一本,翻阅了几眼,口气颇像老师检查学生的作业:“这些都是你亲自写的?”
  花翎点点头:“嗯哪!奴家绝对没有假手他人哦!”
  她不太信。这本子上的字迹清秀,与他的太监身份实在格格不入。她慢条斯理地说:“嗯,让本宫来算算啊。一千份,你花了五天时间,就是说你每天要抄写两百份。这心经总共二百余字,这样算下来,你每天要写四万余字。公公觉得,本宫会信?”
  要是对于潜心修佛的人而言,倒不是难事。可这死太监手重握有大权,要忙的太多了,哪有什么时间去写这四万多字?
  花翎扁嘴:“长公主你就是怀疑奴家!”他扭头,傲然道,“奴家自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君妩倒好奇起来。
  只见他走到桌边,取出两只笔,沾了墨水之后,在两张纸上一气呵成地写下‘般若波罗蜜心经’。
  写完后,他撅嘴,拿着两张纸交到她面前:“长公主这回可信了吧?”
  “你也两手同时写字?”她惊讶了一把,这死太监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嘛。
  “是啊,奴家小时候无聊学的,想不到现在能用上。长公主,你说奴家这人,是不是前世就注定是为长公主而活的呀?”他眨着眼,坐在她旁边,传来身上淡淡的香味。
  死太监本来就美貌,他一笑,险些闪得她眼晕,她轻轻推开他,咳嗽道:“去洗洗你手吧。”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让他想入非非了,他眼中放光,妩媚地含笑:“好。”
  等他洗完爪子回来后,君妩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花翎忙脱去了鞋子,兴奋地爬了进来。但等待他的,就只有床角一个小小的地方,他大声诉苦:“这不公平!奴家都照着长公主的吩咐抄了一千遍经文,现在手都肿着呢,长公主就这么狠心让奴家睡一个小小的角落吗?”
  君妩懒得理他,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说:“不愿意的话,你就去睡塌吧。”
  也不算故意刁难,只是她活到现在还从未和人睡在一起过,就算是她的那些驸马,也是一样。
  第一任驸马喜欢男人,自然是不同床。
  第二任驸马酷爱武学,常常是练剑练到半夜。等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第三任驸马就更有趣了,他遵循古礼,谨守一个驸马的本份,非诏不来。
  换句话说,她一个人都睡习惯了,突然来一个死太监,她能一下接受吗?再说了,这家伙生性无耻,不考验他一下怎么成?
  花翎闷闷地说:“长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他乖乖地躺下了。
  君妩点点头,暂时把他的表现评价为尚可。
  于是拉低他评分的行为来了。
  他老老实实地躺了会儿,不甘寂寞地起来,关切地问:“长公主,现在也是夏日,穿这么多睡觉很容易长痱子的。来,奴家帮你脱掉吧。”
  她淡淡地睁开眼,盯着他。
  他恍然:“哦,奴家明白了,长公主是在说你怎么不先脱是吗?好,奴家先来。”
  说着他真的开始悉悉索索地脱衣了。君妩实在不能容忍了,一脚就踢了过去。
  某人笑嘻嘻地避开,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长公主,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呀?”
  “不是。”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脚,沉着脸色说。而花翎却坐在角落里笑得开怀。
  “笑什么?”
  “没什么呀?奴家就是觉得很开心,很开心........”他傻傻地笑着,漂亮的眼眸中闪动着无限柔情。
  君妩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
  话说昨天两更了。。嘻嘻
  ☆、某人得寸进尺
  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但百密一疏,他们同床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
  很多人向花翎旁敲侧击,想得到一星半点的真相。他只一味装傻,笑道:“说什么呀,咱家怎么就听不懂呢?”
  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
  那一天,君妩进宫,向皇帝夫妇聊完正事后,君霖终于忍不住发问了:“那个....皇姐,你和花公公是不是真的......那什么了?”
  她把茶喷了。
  在她口干舌燥地解释了一通后,皇帝夫妇眼中的疑惑反而越来越深,估摸着在他们的心里,这就叫欲盖弥彰。
  君妩很郁闷,于是在回府后,她就严厉地拷问花翎:“说,这消息是不是你泄露的?”
  花翎大喊冤枉:“长公主怎么这么说呀?奴家可什么都没做啊!”
  她不信:“还不承认?这府上就属你最大,要不是授意,谁敢乱嚼舌根?”死太监,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她眯了眯眼,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
  大概是被拧得次数多了,得出经验来了,花翎灵巧地躲开,笑嘻嘻地绕到她背后,他走过过来安慰她:“长公主,火气别那么大呀。这次真不是奴家说出去的。”
  “是吗?”除了死太监,她真的不做二想。
  他幽幽道:“这府上,长公主才是真正的主子,奴家的地位啊,充其量就是比那些仆人们好些罢了。再说了,我们同床也是事实,长公主为何这样抵触?难道说,长公主觉得和奴家扯上关系很丢人?”
  他微微垂下了眼帘,牵起了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神色哀戚地一笑。
  君妩蓦然想起了在半月前在宫道上的那出。死太监算半个女人了,心细如发,特别容易伤感。
  她轻轻叹气,摸摸他的头发:“别伤心了。”
  他立马破涕为笑,眼里满是小星星,娇滴滴地点头:“嗯,奴家不伤心。”
  他顺竿子上爬地坐到她身边,笑着说:“长公主进宫了一趟一定累了吧,来,奴家来给你松松胫骨。”
  这巨大的转变让君妩有些无所适从,最后还是在死太监的半推半就中,接受他的按摩。
  死太监长着一双灵巧的手,按起来那简直不是舒服二字可形容的,不一会儿,她就妥协了。
  但是死太监的本性摆在那里,她是不敢完全放松的,就比如,她一松懈,某只贼心不死的爪子就会无耻地往不该摸的地方摸去。
  啪。她用力地拍开,淡淡地警告:“好好按,别想些有的没的。”
  花翎不满地撅嘴,哼哼唧唧几声,老老实实地按摩了。他似想到了什么,说:“长公主,奴家昨天半夜听到了长公主发出了很古怪的声音。”
  “嗯?”她的脸埋在枕间,声音含糊不清的。
  “奴家昨天听到了,那个呀......”他俯低了身子,在她耳旁轻轻吹气。
  君妩一下睁开了眼睛,转头定定地望着他。见他眼放精光,嘴角微微抿起一抹笑,她心里如沉了一块巨石,咯噔一响,不会吧?
  算算年纪,她可以称得上是个半老女人了,难道说这么多年没有那啥,她内心太空虚太寂寞了?以至于昨晚做个了很香艳的梦?
  这么一想,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笑意吟吟道:“奴家是说,长公主昨晚累得都打呼噜了。”
  竟然是打、呼、噜!君妩面色窘迫,深深地吸了口气,抄起案几上的扇子就往他脑门上拍去,边拍边骂:“好啊!敢戏弄本宫!”
  他东躲西藏,满脸无辜地说:“哪有啊?奴家不过是担心长公主的身子才这么说的,长公主为何要打奴家呢?”
  “你自己明白!”死太监,还装蒜!
  他强憋着笑,软绵绵地蹭了过来:“长公主,你近日是不是太劳累了?你看,你脸色都不好了。”
  君妩嫌热,推开了某只缠过来的死太监。
  说起劳累,那是真的。因为君霖那小子从小患上了‘凡是不问皇姐会死症’,芝麻绿豆的事都要和她商量个遍。尤其是近日更甚。
  花翎低低一笑:“长公主可是在忧心景王的事?”
  她脱口道:“你怎么知道?”后来想想,觉得这问题实在可笑。死太监有东厂,只要他想知道的,整个京城就没有秘密可言。包括哪个大臣的小妾生了孩子,谁谁谁家又出丑闻了,都一清二楚。
  忽然她想到,这死太监在出了皇陵之后,是不是也会她进行了一番调查?
  一想到她独自沐浴时,唱着歌,摆出各种雷人动作的样子被人调查了去,她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微微一笑:“这事不难猜,陛下为景王的事头疼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点点头,重新抱着枕头躺下:“父皇在时,好不容易把景王一党诛灭,想不到时隔这些年,他竟然能卷土重来。”
  景王,按照辈分来算的话,是他们的小叔叔。这位小叔叔才华横溢,能文能武,绝对是块做皇帝的料子,只是不知为何,皇祖父没有把皇位传给他,反而传给了默默无闻的父皇。
  这把景王给气的!一怒之下,他远走高飞,开始了一心一意谋反的道路。
  从反兄长到反侄子,他干得乐此不彼。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景王一党当年是被打压得彻彻底底,怎么还会有翻身的机会?”
  花翎轻轻地为她按着肩膀,低声说:“嗯,这事不用我们操心。”
  君妩斜睨了眼,果然是太监,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在他心里那都不算个事。
  忽然她瞥见了他眼下一层淡淡的淤青,她想起了什么,问:“本宫听说公公近来很忙。”
  他眨着眼:“忙?”
  “忙着打压西厂。”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景王好歹还在千里之外,让君霖那小子更烦心的就是花翎利用东厂的势力打压才刚刚成立的西厂。
  西厂厂公没有如花翎一样通天的本事,自然就落了下风,处处受制于人。
  君霖原本是想分了花翎的权,可不想死太监太厉害,表面上支持,私底下却处处打击西厂。
  据说,已有不少西厂的人莫名失踪和死亡的了。
  花翎按着的动作僵了一下,他眸色微沉,紧紧地抿着嘴。
  他很清楚,这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看不到,却时时刻刻地能碰触到,扎一下,又疼得厉害。
  他眼光渐渐凉了下去:“奴家想问长公主,万一到了有一天,长公主必须在陛下和奴家之间选择,长公主会选谁?”
  君妩微微一愣,说不出话来。
  他坐直了身,凄凉一笑,幽幽道:“奴家就知道,在长公主心里,陛下永远是最重要的吧?若是奴家手上没有了权力,长公主怎么可能肯嫁给奴家?奴家现在也只剩下这点东西了,要是放弃了,就什么都没了......”
  君霖曾说过:“皇姐,等朕收拾了花公公,朕就给皇姐再寻一位好驸马。”
  当时她只是笑笑不回答,因为要打压花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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